學校的電腦網絡癱瘓了,加上放學寣]下午三時許)天就開始黑,去不到那裡;於是我這個週末變得與世隔絕,而那一條幼幼的電話線,是窺探外界的唯一圖逕。
我剛剛寫完給襄兒的信,躺在床上百無聊賴,就聽到舍監在廣播傳呼:「Randolph! Randolph! A phone call from a guy called Daigo for you!」
是Daigo啊!我是多麼的想念他;而想到他,我又不禁想起玉子*和Mocha*……
「Hello!」我用盡全身的演繹細胞說了句好,聽起來似乎很是真摰動人。
「哦……Randolph?」「嗯。」
「嘩!你而家好Scottish呀!」Daigo的廣東話依舊帶著濃重的日語口音。
「哈哈!係咩?你係唔係想話我好似你咁,講野有鄉音呀?」我戲謔。
「似我唔好咩?」哈,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對話文化,先是打罵兩句,才入正題;亦就是這樣,我們花了個下午去談論一些不著邊際的無聊事,例如Barney開始轉狗糧啦、海港城今年浮誇的聖誕裝飾啦、香港多了一間Ted BakerLondon啦等等,但就是奇怪,奇怪Daigo少說了黃色笑話。難道他成熟了嗎?不會吧……
之後,Daigo又告訴我,因為他的房友Ying被其公司調到越南(被調的那個是我的話我會義不容辭不幹。),剩下Kelvin跟他分租單位了,於是他乾脆拿了個工作簽證,搬來香港。
「Jesus! 你搬去邊呀?」「嗯……士他令道。」
那一刻,我真差點兒就把電話線都扯斷了!當想到從我家直行,左拐,直行,再左拐,就到Daigo家時……當想到大家都住在亞皆老街的內街時……當想到大家會是多麼近時……我的臉頰就變得燙熱緋紅,感覺昏暈,就如經前症候群。
「Sh*t! Sh*t! Sh*t!」我那時真的甚麼也想不來。
「哈!睇你興奮到……」
「咁你幾時搬入去?」
「幾時都得架啦。I’ve got the key already. 一個人住,好快搞掂。」
聽到這裡,我的心其實有點不是味兒──為何占先生不似Daigo那樣爽快的呢?老是左拖泥,右帶水。倘若當時我選的是Daigo,會是多好……忽然,罪惡感又油然而生。
「正呀,咁我就一定要係你屋企開Party啦!呵!呵!呵!」
「聖誕節你番到泥過我度丫。」這句話,可以說是Daigo跟我對話之中最厚實的一句,他沒有笑,沒有輕佻,只有真誠和體貼。他說罷,自己的內心激動得很,激動得有淚湧出來的趨勢。平時叫我記掛香港的,不只是家人、吃得的東西、買得的東西,還有Daigo,那些比自己更疼自己的朋友。
聽著Daigo的聲音,很親切;望著三時多的夕陽,苟延殘喘,孤寂的身在他鄉,是這麼近又那麼遠──我又終於記起了這是甚麼感覺,是張愛玲說過的傖涼。
很想您。
* 經我而認識Daigo,或者是定期閱讀我的網誌已有一定時間的朋友,都會知道Daigo是個「家在堔圳,根在台灣,工在香港」的日本人,縱使其身份模糊不確,他每天仍舊一張笑臉,悠然自得;他一在我腦海浮現,我就會聯想起他最愛的玉子壽司和Starbucks(我不愛Starbucks!)的Mocha,畢業自己始終是個視吃為藝術的傢伙。